新唐书列传第四十九翻译 新唐书卷一百八十二 列传第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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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书卷一百二十四列传第四十九
姚宋列传
姚崇
姚崇,字元之,陕州硖石人。父亲姚懿,字善懿,贞观年间任嶲州都督,死后追赠幽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
姚崇少年时豪爽,崇尚气节,长大以后便喜好学习。出仕任孝敬皇帝挽郎,考丅中下笔成章科,授任濮州司仓参军。五次升任为夏官郎中,契丹骚扰河北,军事文书大量送到,姚崇处理奏报快得像流水,武后认为他贤能,立即授任他为侍郎。武后曾对左右说:“过去周兴、来俊臣等人多次处理诏狱,朝臣们相继被牵连逮捕,他们都承认谋反。朕猜想有冤枉,又派近臣去审问,得到的都是说不冤枉的亲笔文书,朕於是不再怀疑,就批准了那些奏章。可是自从来俊臣等被杀后,便没有谋反的了,这样看来从前处死罪的能没有受冤枉的吗?”姚崇说:“自从垂拱以后,被告者大都是被迫认罪。在当时,以告密为有功,因此天下称作‘罗织’,比汉代的钩党还要厉害。尽管陛下派近臣复审,他们本身还不能自保,又怎敢一摇手去触犯酷吏的旨意呢?而且被审问不承认,就要倍受酷刑,如张虔勗、李安静等都是如此。现在全靠上天有灵,感悟陛下,凶竖歼灭,朝廷安定,臣愿以一门百口来担保内外官员不再有谋反的口陛下把控告的状牒搁起来不用推问,以后如有谋反确有来由,臣情愿获知情不告的罪。”武后高兴地说:“以前的宰相一味顺从,使我成了滥用刑罚之主,听了你的话,才符合朕的心意。”赏赐姚崇白银千两。圣历三年,姚崇进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升任凤阁侍郎。不久兼任相王府长史,他因母亲年老交卸政事归家侍养,便下诏让他带着相王府长史的职务侍奉母亲。一个多月后,姚崇又兼任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姚崇建议说:“臣侍奉相王,而夏官掌握兵马,臣不是怕死,惟恐不利於相王。”於是下诏改任春官。张易之因私事有求於姚崇,姚崇不答应,张易之在武后面前谐毁姚崇,姚崇被降为司仆卿,仍同凤合鸾台三品。出任灵武道大总管。
张柬之等谋划诛杀二张,姚崇正好从驻守的地方回来,就参与计议。因功封梁县侯,实封二百户。武后迁居上阳宫,中宗率领百官问候太后起居,王公们都争相庆贺,惟独姚崇流泪哭泣。张柬之等说:“今天怎能是哭泣的时候?恐怕你的灾祸要由此开始。”姚崇说:“刚才参与讨逆,不足以论功。但我侍奉天后日子很久,离开旧主而悲泣,是人臣的终节,由此获罪我也心甘情愿。”不久出任亳州刺史。后来五王被害,惟独姚崇得免。他历任宋、常、越、许四州刺史。睿宗即位,授任姚崇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升中书令。
玄宗在东宫时,太平公主干预朝政,宋王李成器等分别掌管闲厩、禁兵。姚崇与宋璟建议请太平公主居住东都,派诸王出任刺史,以稳定人心。皇上把这意思告诉太平公主,公主大怒。太子害怕,上疏说姚崇等人离间王室,因此请求予以治罪,姚崇被贬为申州刺史。调任徐、潞二州,升任扬州长史。姚崇政务简明严肃,人们为他立碑记德。改任同州刺史。
先天二年,玄宗在新丰演习武事,按照旧例,天子出行,在三百里以内的郡守,要前去皇帝外出停驻的地方谒见。当时皇帝也私下召见姚崇,姚崇来到,皇帝正在渭滨游猎,立即召见,皇帝说:“公熟悉打猎吗?”回答说:“年轻时擅长。臣二十岁时,住在广成泽,以呼鹰逐兽为乐。张憬藏说臣应当位居宰相,不要自弃,臣因此克制自己读书,於是力不胜任地做了将相。然而年轻时是猎手,老了仍然能行。”皇帝很高兴,与他一起驱马追逐,或缓或急他都按照旨令,皇帝十分欢喜。狩猎结束之后,皇帝就向姚崇询问天下事。很长时间不知疲倦。皇帝说:“卿应当进位而辅佐朕。”姚崇知道皇帝豁达大度,锐意治理,便先设法以坚定皇帝意志,於是没有谢恩的表示,皇帝感到奇怪。姚崇便跪拜上奏说:“臣愿意报告十件事,陛下如果觉得不可实行,臣就冒昧辞官。”皇帝说:“试为朕说来。”姚崇说:“垂拱以来,以严酷之法约束臣下,臣希望先施行仁恕的政治,可以吗?朝廷出兵青海而大败,没有幡然改悔之意,臣希望不要侥幸求取开边立功,可以吗?近来奸佞冒犯法纪,都能因受宠而使自己解脱,臣希望行使法令从亲近者开始,可以吗?皇后临朝,朝命的颁示出於宦官之口,臣希望宦官不要干涉朝政,可以吗?外戚之家贡献财物用来取媚於皇上,公卿方镇也渐渐效仿;臣希望租赋以外的进贡一概拒绝,可以吗?外戚公主相继专权,朝官芜杂,臣请求不许外戚亲属在台省任官,可以吗?先朝亲近宠幸大臣,损毁君臣之间的尊严,臣希望陛下对大臣以礼相待,可以吗?燕钦融、韦月将因为忠诚获罪,从此正直之臣沮丧,臣希望群臣都能不顾忌天子的尊严,直言不讳,可以吗?武后造福先寺,上皇造金仙、玉真二观,耗费百万,臣请求杜绝为道佛营造,可以吗?汉因吕禄、王莽、阎显、梁冀而祸乱天下,我朝更为严重,臣希望将此鉴戒作为万代之法,可以吗?”皇帝说:“朕能实行。”姚崇於是叩头谢恩。第二天,姚崇拜任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封梁国公。升任紫微令。他坚决不接受实封,於是停止旧封,赐给新封一百户。
中宗时,近戚奏请度人为僧尼,富裕人家的强壮男子藉此逃避赋役。到此时,姚崇建议说:“崇信佛祖不在於外表,而在於心中的觉悟。做事的利益,要使百姓平安,这就是佛理。怎能用奸人以扰乱真教?”皇帝赞赏,诏天下裁汰伪冒冗滥的僧人,还俗而务农的有一万二干余人。姚崇曾在皇帝面前排定要进用的郎官,皇帝左右观看,不理会他的话。姚崇害怕,再三陈述,皇帝始终不回答,姚崇急忙退出。内侍高力士说:“陛下新近即位。应当与大臣裁定行或不行。如今姚崇多次进言,陛下不予回答,就不是一个能虚心接受进谏的君主了。”皇帝说:“我将政事交给姚崇,大事我应当参与决断,至於任用郎官,姚崇难道不能作主而再来烦劳我吗?”姚崇听说后才放心。从此进用贤能斥退不才天下得到治理。
开元四年,山东发生大蝗灾,民众祭拜,眼看着蝗虫吞吃青苗而不敢捕杀。姚崇上奏:“《诗》说:‘抓住那些害虫,投入烈火当中。’汉光武下诏说:‘努力理顺时政,督察劝勉农桑,驱除那些蝗蜮,以及所有的害虫。’这是灭除蝗害的道理。而且蝗虫怕人容易驱赶,另外田地都有主人,使他们救护自己的田地,他们一定不辞勤劳。请求夜间燃火,在火旁挖坑,边烧边埋,蝗虫便可以除尽丁。自古有讨除蝗虫不能成功的,只是人不服从命令罢了。”於是派出御史任捕蝗使,分道消灭蝗虫。汴州刺史倪若水上奏说:“消除天灾应当用德,从前刘聪除灭蝗虫没有成功反而为害更深。”抗拒御史不听从命令。姚崇写信责备他说:“刘聪是伪主,德行不能胜过妖妄,如今妖妄不能胜过德行。古代的贤良太守,蝗虫曾躲避不进入他的辖境,说修养德行可以避免蝗虫,那你岂不是没有德行而招致了虫害吗?如今坐视蝗虫吃食青苗,能忍心不救,因此而遭受荒年,还叫什麽刺史?”倪若水害怕,便大肆捕杀,获蝗虫十四万石。当时议论者纷纷提出异议,皇帝疑惑,又以此事询问姚崇,姚崇回答说:“庸儒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事情原本就有违背经义而合乎道理的,有违反道理而适应权变的。从前曹魏时期山东发生蝗灾,稍有容忍,以致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后秦有蝗灾,草木都被吃光,牛马竟然相互撕咬鬃毛。如今蝗虫遍布各处,成倍繁殖生息。而且河南、河北的百姓家裏没有隔夜的粮食,一旦没有收获人们就会流离失所,此事关系国家安危。况且即使讨蝗不能除尽,难道不比喂养它们而留下祸患强得多吗?”皇帝认为很对。黄门监卢怀慎说:“凡是天灾怎能以人力去制止呢!况且大量杀虫,必定会伤害和气。希望公对此考虑。”姚崇说:“从前楚王吞吃蚂蟥而治愈疾病,孙叔敖斩杀双头蛇而招来福分。如今蝗虫幸而还可以驱除,如果放纵不管,粮食将被吃光,百姓该怎麽办?杀虫救人,灾祸归於姚崇,我不会因此推卸责任於公!”蝗害最终平息。
此时,皇帝刚刚即位处理政事,朝夕询问,其他宰相害怕皇帝威严果断,都谦卑畏惧,惟独姚崇能够辅佐裁决,因此得以掌握大权。姚崇宅第偏远,因此他就近住在客馆。适逢卢怀慎去世,姚崇因患病致书请假,凡有重大政事,皇帝必定命令源乾曜前往咨询。源乾曜的奏议完善,皇帝则说:“这一定是姚崇谋划的。”如果有不恰当之处,皇帝则说:“怎麽不去询问姚崇?”源乾曜谢罪说没有,这才作罢。皇帝想让姚崇住得离自己再近一些,下诏让他移住到四方馆,每日派人间候饮食起居,高医、尚食接踵而来。姚崇由於馆局豪华宽大,不敢居住。皇帝派人告诉姚崇说:“恨不得让你住在宫中,此处还有什麽可回避的?”过了很久,紫微史赵诲接受夷人贿赂,应判死罪。姚崇平时亲近倚重赵诲,上奏营救想为他减罪,皇帝不高兴。当时因特殊情况而赦免京师罪犯,只有赵诲不被宽免。姚崇惶恐,辞去宰相,推荐宋璟取代自己,於是以开府仪同三司罢丅免政事。
皇帝将要出发去东都时,太庙房屋自行毁坏,皇帝询问宰相,宋璟、苏頲一同回答说:“陛下三年的服丧期还没有结束,不可以出行。崩坏的发生,是上天表示的训诚,陛下应当停止东巡,修养德行以答谢上天的谴责。”皇上以此询问姚崇,他回答说:“臣听说隋取苻坚旧殿以营造太庙,而唐沿用丁隋的太庙。再说即使高山如果土石腐壤也会崩毁,何况木材的年代久了更是会被蠹烂的。这只是太庙毁坏的时间偶然与陛下的出行日期相合罢了,不是因为行幸而塌坏。况且陛下因为关中遭遇荒年,转运粮饷又要增加劳役和运费,因此出行东都,目的是为民不是为自己。百官已经做好准备,所需物品也已齐全,请求皇帝如期出行。旧庙难以重新修复,为何不将神主供奉到太极殿?另外建造新庙,以表达虔诚敬奉,这是大孝之德啊。”皇帝说:“卿的话正符合朕的心意。”赐绢二百匹,下诏主管部门遵照姚崇所说的做,天子於是东行。因此诏令姚崇五天参见皇帝一次,并入合供奉。
八年,授任姚崇太子少保,他因病没有接受。第二年去世,终年七十二岁。追赠扬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十七年,追赠太子太保。
姚崇分配家产,使每个儿子都有自己的一份。他撰写遗令说:
时常看到达官贵人的后代大多贫困,以至於为了一铢一尺相互争夺,不论是非曲直,都被人们耻笑。田宅水碾本来为众人共有,然而相互推诿依赖以致荒废。陆贾、石苞,是古代的通达之士,他们也是预先分配家产以防止子孙相争。从前杨震、赵咨、卢植、张奂都实行薄葬,知道魂魄离开身体,贵在快点腐朽。大凡厚葬人家都是流於世俗,以奢侈浪费作为孝顺,以致使死者遭受戮尸暴骸,能不痛心吗!死者没有知觉,自然如同粪土,何必烦劳厚葬;即使死者有知觉,而灵魂不在棺柩,又何须破费财产以显示奢侈呢?我死后,以日常服装入殓,四季衣裳各备一套。我生性不喜欢在官时的礼服,不要带入棺墓。紫衣玉带,对我已经足够。现在的佛经,是鸠摩罗什所译的,姚兴与他对译,而姚兴寿命并不长久,国家也随之灭亡。梁武帝身为寺奴,北齐胡太后将六宫开为道场,他们都亡国破家。近年孝和皇帝派使者赎生,太平公主、武三思等超度僧人营造寺院,他们都身遭杀戮,被天下耻笑。五帝时期,父辈不丧亡儿子,兄长不哭吊弟弟,以致安宁长寿,没有凶祸短命。下至三王时期,国运长久,他的大臣如彭祖、老聃都得以长寿,那时没有佛教,难道是抄经铸像的效力吗?因为死亡而建造经像,作为追福。死亡是生命的常事,自古不能避免,那些经像又为谁施舍呢?你们儿辈千万不能这样做!
姚崇特别擅长为政之道,处理政务决断毫不迟疑。三次担任宰相,长期兼任兵部长官,因此对於屯守之地边境哨所,兵马武器储备,无不熟悉。玄宗刚即位时,对大臣故老以礼相待,特别敬重姚崇,每次在便殿见他,一定要起身相迎,离去时往往扶栏相送,其他宰相不能相比。当时正是权贵干预朝政之后,法纪废弛,先天末年,宰相达十七人,台省要官不计其数。姚崇常常让主管部门将罢丅免冗官放在首位,修整制度,选择百官各称其职,请求不要增加佛道之徒,不要频繁调动官吏。由此天子可以督责完成於下,权力归结於上。
然而姚崇天资机巧诡诈。如在他任同州刺史时,张说因为平时与他有怨恨,指使赵彦昭弹劾姚崇。姚崇任宰相以后,张说害怕,暗中到岐王那裏与他交好。有一天姚崇在朝会时,众官急步退出,姚崇拖着脚后跟作出脚有病的样子,皇帝召问他,他回答说:“臣的脚受伤了。”皇帝说:“不太痛吗?”他回答说:“臣心中有忧,痛不在脚上。”皇帝问他缘故,他说:“岐王是陛下的爱弟,张说是宰相,却秘密乘车出入岐王家,臣恐怕被他们所妨害,因此担忧。”皇帝於是贬张说为相州刺史。魏知古,为姚崇所推荐,等到同在朝班时,姚崇渐渐轻视他,贬他为代理吏部尚书,主持东都选官事务,魏知古不满。当时姚崇的两个儿子在洛阳,通过宾客送礼贿赂,依靠往日的交情相请托。魏知古返回朝廷,将这些都报告给皇上。另一天,皇帝召见姚崇说:“卿的儿子才能如何,都在哪裏?”姚崇揣测到皇帝的意思,说:“臣的两个儿子在东都任职,他们为人欲望多而不够谨慎,因此一定是曾经因事有求於魏知古。”皇帝起初以为姚崇偏爱自己的儿子,或许要为他们隐瞒,便稍微地用言语来打动他。等到听了姚崇的话,便大为欢喜,问:“你从哪裏得知?”回答说:“魏知古,是臣所推荐的,臣的儿子必然认为他感恩戴德因而对他有所请托。”皇帝於是喜爱姚崇没有私心而鄙薄魏知古,想要斥逐他。姚崇说:“臣的儿子品行不端,扰乱陛下法度,却斥逐魏知古,外面必然说陛下偏向臣。”於是停止,但最终魏知古被免去宰相任工部尚书。
姚崇起初名叫元崇,因与突厥叱剌同名,武后时他以字为名;到开元朝,避皇帝的年号,改用今名。
姚崇有三个儿子:姚彝、姚异、姚弈,官职者6做到卿、刺史。
姚弈 姚合
姚弈年轻时持重谨慎。当初,姚崇想使他不越级升官而熟悉为政之道,因此姚弈从右千牛进升到太子舍人,都是依次迁升。开元年间,天子到五陵祭祀,有关官员带着鹰犬随从,姚弈说:“这样不合乎礼仪。”上奏取消。他请求处理繁重难办的事务,任睢阳太守,召入授任太仆卿。后来任尚书右丞。
姚弈的儿子姚闳,在右相牛仙客的幕府裹任职。牛仙客病重,姚闳强迫他推荐姚弈及卢奂做宰相,牛仙客的妻子上告皇帝,姚闳获罪被处死,姚弈贬为永阳太守,去世。
姚崇的曾孙姚合、姚勗。姚合,元和年间考丅中进士科,调任武功尉,擅长作诗,世称姚武功。升任监察御史,几次改任给事中。奉先、冯翊二县民众控告牛羊使掠夺他们的田地,朝廷下诏令美原主簿朱俦核查审理,多将田地判归使臣,姚合揭发他的偏私,将地还给百姓。历任陕虢观察使,官位终於秘书监。
姚勗
姚勗,字斯勤。长庆初年考丅中进士科,几次被方镇上表徵用,进任监察御史,辅佐盐铁使事务。几次升任谏议大夫,调任湖、常二州刺史。受到宰相李德裕的善待。李德裕被令狐绚等诬陷驱逐之后,追查党羽,无人敢交往慰问;李德裕住在滨海的边鄙之地,家襄没有钱财,生病没有汤药,姚勗多次接济问候,不趋附时势而改变亲疏爱憎。姚勗去世时官任夔王傅。自己在万安山南原姚崇的墓旁作生圹,题写墓地叫“寂居穴”,坟叫“复真堂”,中间削土为床叫“化台”,并刻石告诉后世。
宋璟
宋璟,邢州南和人。七世祖宋弁任元魏吏部尚书。
宋璟耿直有大节,喜爱学习,擅长写文章,考丅中进士科。调任上党尉,任监察御史,升任凤阁舍人。宋璟做官刚正,武后看重他的才能。张易之诬陷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忠的言论,让张说作证,将要当廷对质时,张说恐惧紧张,宋璟对张说说:“名义最为重要,不可诬陷正直的人以求暂时免祸。为此而受到谪降,正可以流芳后世。你如有不测,我将在朝廷相救,将与你同死。”张说被他的一番话感动,如实回答,魏元忠免於死罪。
宋璟后来升任左台御史中丞,正值有匿名信告发张昌宗引相工观b吉凶,宋璟请求彻底追查,武后说:“张易之等人已经自己告诉了朕。”宋璟说:“谋反不能因为自首而宽免,请求交付法官审讯以严明国法。张易之等人地位显贵深受宠爱,臣说出来将招致祸患,然而臣被义愤所激励,即使死了也不后悔。”武后不高兴,姚璹立即宣诏让宋璟退下,宋璟说:“现在亲耳聆奉德音,不必烦劳宰相擅自宦说王命。”武后心情缓解,允许将张易之等收捕关入牢狱。不久下诏宽免二张,赦令二张前去向宋璟致谢,宋璟不见,说:“公事则公开说明,如果私下相见,那麼法律无情。”他看着左右感叹说:“我后悔没有先打碎这两个家夥的脑袋而使他们败坏国法。”宋璟曾参加朝堂宴会,二张位居九卿官阶三品,宋璟官阶六品,坐在下座。张易之讨好宋璟,起身揖让说:“公是第一人,为何在下座?”宋璟说:“才能低劣官品卑微,卿说的第一是什麽呢?”当时朝廷百官因张易之等二人是内宠,不称呼他们的官职,叫张易之“五郎”,张昌宗“六郎”。郑善果对宋璟说:‘公为何称五郎为卿?”宋璟说:“以官职而言他正应当为卿。君不是他的家奴,叫什麽郎呢?”适逢宋璟家有丧事,告假期满入朝,公卿相继谒见,致礼表示敬意。张易之等人后到,快步上前,宋璟举着笏板不予揖让随口应付。因此积下怨恨,二张经常想要中伤宋璟,武后了解宋璟,得以免受陷害。然而因为宋璟几次违背旨意,下诏到扬州审理刑狱,宋璟上奏:“审理州县只是监察御史的职责罢了。”又下诏让他审查幽州都督屈突仲翔,他拒绝说:“不是大事御史中丞不出使。屈突仲翔的罪行只是贪脏,今日令臣前往,这必定有危害臣的人。”接着下诏宋璟作为李峤的副使前往陇、蜀,宋璟又说:“陇右没有变故,臣以中丞的身份任李峤的副使,朝廷没有先例。”始终没有接受。张易之起初希望趁宋璟出任外官的时机上奏弹劾处死他,计谋不能实行,於是等候宋璟家办婚礼时,将派刺客刺杀他。有人告知了宋璟,宋璟乘坐矮车住在别处,刺客无从下手。不久二张死去,於是宋璟免遭祸害。
神龙初年,宋璟任吏部侍郎。中宗赞赏他刚直,让他兼任谏议大夫、内供奉,退朝后与他谈论政事得失。升任黄门侍郎。武三思依仗与皇后私通而受恩宠,多次有求於宋璟。宋璟严厉回答说:“如今天后已经还政於皇子,你这个王应当降爵为侯,怎能又干涉朝政,难道看不见吕产、吕禄的事情吗?”后来韦月将告武三思淫丅乱宫禁,武三思指使主管部门以大逆不道论处韦月将,皇帝专门下诏将韦月将处死,宋璟请求交付刑狱审讯罪状,皇帝发怒,衣冠不整走出侧门,对宋璟说:“朕以为都已经把韦月将杀了,还请求什麽?”宋璟说:“人们都说皇后偏爱武三思,陛下不加追查就处以韦月将死刑,臣担心有人私下议论,请求审讯然后行刑。”皇帝更加恼怒。宋璟说:“请先杀了臣,不然,臣最终不会奉行诏令。”皇帝这才将韦月将流放岭南。适逢中宗返回京城,诏令宋璟暂且检校并州长史,他还没有赴任,又令检校贝州刺史。当时河北发生水灾,饥荒严重,武三思派人徵收封户租赋,宋璟拒不给与,因此遭受排挤。历任杭、相二州刺史,治理清廉严明,下属没有敢犯法的。升任洛州长史。
睿宗即位,宋璟任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玄宗在东宫时,宋璟兼任右庶子。起初崔湜、郑愔主持选官,受到外戚近臣的干预,以致提前使用了两年官员的名额,仍然不够用,又设置每年冬季选官,官品守昆乱,宋璟与侍郎李乂、卢从愿澄清革除这一弊病,选任官员十分公平。太平公主要搞垮太子,曾在光范门停辇,等候宰相婉言劝说。宋璟说:“太子立有大功,是宗庙社稷的主人,怎能对他有异议呢?”於是与姚崇上奏让公主、诸王住到外地,皇帝不能采用。贬宋璟为楚州刺史,历任兖冀魏三州、河北按察使,进任幽州都督,以国子祭酒留守东都,升任雍州长史。
玄宗开元初年,以雍州为京兆府,宋璟又任京兆尹。进任御史大夫,受牵累获罪贬为睦州刺史,调任广州都督。广州人用竹子茅草建造房屋,经常发生火灾。宋璟教他们烧制陶瓦筑墙,修建店铺,越人习俗开始知道房屋便利不再担忧发生火灾。召入宋璟授任刑部尚书。四年,升任吏部尚书兼侍中。
皇帝前往东都,到达崤谷,驰道狭窄,车马拥挤停滞,皇帝命令罢丅免河南尹李朝隐、知顿使王怡等人的官职。宋璟说:“陛下正当壮年,如今开始巡守,因道路不畅而治罪於二臣,由此相告诫,将来有人要遭受困苦。”皇帝立即命令宽免他们。宋璟谢罪说:“陛下刚才因生气而责罚他们,又因为臣的话而宽免他们,这使过错归於皇上而恩惠出於臣下。姑且听从他们在朝廷待罪,然后下诏恢复他们的官职,这样就使得进退适宜了。”皇帝称赞他。宋璟连续封爵为广平郡公。广州人为宋璟树立遗爱颂碑,宋璟上奏说:“颂是用来传扬德行记载功绩的。臣的政绩不值得记载,广州人因为臣做了宰相,所以撰写溢美之辞,徒然成为谄谀。想要加以改正,请求从臣开始。”下诏允许停止。
皇帝曾经命令宋璟与苏颈拟定皇于的名字与公主的邑号,以使封号有等级次序,并下诏另外选择一个美称及佳邑封上。宋璟上奏说:“七个儿子平均抚养,这是诗人所称道的。现在如果地位同等而区别封号,或者是母宠子爱,恐怕会损伤《诗经•鳲鸠》篇所赞美的用心公平。从前袁盎撤去慎夫人的席位,汉文帝允许,夫人也不为此怨恨,认为他考虑到长久之计。臣不敢区别封号。”皇帝赞叹推重他的贤良。
皇后的父亲王仁皎去世,将要安葬,依照昭成皇后家窦孝谌的先例,坟高五丈一尺。宋璟等请求依照明文规定,皇帝已经许可,第二天,又下诏要如同宝孝谌的先例。宋璟封还诏书说:“节俭,是值得尊重的品德;奢侈,是最大的恶行。违背礼制而厚葬,是前代的训诚,因此古代有墓而无坟。子女陷於悲哀时则想不到用礼法自我克制,因此圣人制定齐、斩、鳃、免等丧葬制度,衣、衾、棺、椁,各有标准。即使是圣贤的人,也要断绝自己的私情。众人都追求奢侈,而独自能够俭约,正是所谓的至德要道。皇后如果认为安葬窦孝谌超过制度,当初并无非议,所以一切法令本不足以遵守。那麼贞观时嫁长乐公主,魏徵说不能加长公宅,太宗欣然采纳,而文德皇后派使者深加感谢。韦庶人将他的父亲追封为王,擅自营造酆陵,而祸患随后而至。国家知道人情无穷,因此建立制度,不因为人而动摇,不因为爱憎而改变。近来人们竞相追求厚葬,如今因为皇后的父亲是贵戚,不愁缺少财物,高冢大墓,不怕没有劳力,百事都由官府供给,一天便可以完成,而臣苦苦上奏不止,是想成就朝廷的善政、成就皇后的美德啊。假如皇后之情不可强夺,请求依准规制,一品陪陵坟高四丈,应该比较适宜。”皇帝说:“朕时常想着端正自身以使天下遵守纪纲,能容许对皇后有所偏爱吗?然而人们难以说到的,你却能提出来。”当即批准丁上奏。又派使者赐给宋璟彩绢四百匹。
正值发生日食,皇帝身穿素服对待天变,复查囚犯罪状将很多人宽免遣返,救济灾患,停止不紧急的事务。宋璟说:“陛下颁布德音,解救百姓穷苦,宽宥犯有轻罪的人,只是对流放、死刑不加以宽免,这是古代谨慎赦免的缘故。只是恐怕议论者要说皇上有了月食才整治刑罚,有了日食才修养德行,或者说这是天象的分野变异,希望能够猜出相应地区。臣为此而说君子之道增长,小人之道削弱。禁止女人干预朝政,放逐奸邪小人,这就是所说的修养德行。刑狱不乱,战争不滥,官员不实行苛政,军队不轻率进发,这就是所谓的修刑。陛下时常将这些放在心裏,虽然有日月亏食,也将会转而为福,又有什麼可担心的呢?而且君子耻於言行不一,愿以诚意感动上天,不要只是虚言粉饰。”皇帝称赞并采纳。后来宋璟以开府仪同三司罢丅免政事。
京兆人权梁山谋反,下诏河南尹王怡从驿道兼程赶往审理。监牢充满犯人,久久不能判决,朝廷便命令宋璟任京城留守,复查这一案件。起初,权梁山谎称置办婚礼,向许多人借贷,有关官吏想要牵连借款人获罪。宋璟说:“婚礼借索基本相同,而谋恶者轻举妄动,不是人们所能预料防备的。假使知道他要谋反而不借给,就是与他共同谋反。借贷的人并不知道底捆,又有什麼罪可言?”便平反释放数百人。
十二年,东巡泰山,宋璟又任留守。皇帝将要出发时,对宋璟说:“卿是国家元老,将要分别一段时间,卿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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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书卷一百二十四列传第四十九
姚宋列传
姚崇
姚崇,字元之,陕州硖石人。父亲姚懿,字善懿,贞观年间任嶲州都督,死后追赠幽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
姚崇少年时豪爽,崇尚气节,长大以后便喜好学习。出仕任孝敬皇帝挽郎,考丅中下笔成章科,授任濮州司仓参军。五次升任为夏官郎中,契丹骚扰河北,军事文书大量送到,姚崇处理奏报快得像流水,武后认为他贤能,立即授任他为侍郎。武后曾对左右说:“过去周兴、来俊臣等人多次处理诏狱,朝臣们相继被牵连逮捕,他们都承认谋反。朕猜想有冤枉,又派近臣去审问,得到的都是说不冤枉的亲笔文书,朕於是不再怀疑,就批准了那些奏章。可是自从来俊臣等被杀后,便没有谋反的了,这样看来从前处死罪的能没有受冤枉的吗?”姚崇说:“自从垂拱以后,被告者大都是被迫认罪。在当时,以告密为有功,因此天下称作‘罗织’,比汉代的钩党还要厉害。尽管陛下派近臣复审,他们本身还不能自保,又怎敢一摇手去触犯酷吏的旨意呢?而且被审问不承认,就要倍受酷刑,如张虔勗、李安静等都是如此。现在全靠上天有灵,感悟陛下,凶竖歼灭,朝廷安定,臣愿以一门百口来担保内外官员不再有谋反的口陛下把控告的状牒搁起来不用推问,以后如有谋反确有来由,臣情愿获知情不告的罪。”武后高兴地说:“以前的宰相一味顺从,使我成了滥用刑罚之主,听了你的话,才符合朕的心意。”赏赐姚崇白银千两。圣历三年,姚崇进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升任凤阁侍郎。不久兼任相王府长史,他因母亲年老交卸政事归家侍养,便下诏让他带着相王府长史的职务侍奉母亲。一个多月后,姚崇又兼任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姚崇建议说:“臣侍奉相王,而夏官掌握兵马,臣不是怕死,惟恐不利於相王。”於是下诏改任春官。张易之因私事有求於姚崇,姚崇不答应,张易之在武后面前谐毁姚崇,姚崇被降为司仆卿,仍同凤合鸾台三品。出任灵武道大总管。
张柬之等谋划诛杀二张,姚崇正好从驻守的地方回来,就参与计议。因功封梁县侯,实封二百户。武后迁居上阳宫,中宗率领百官问候太后起居,王公们都争相庆贺,惟独姚崇流泪哭泣。张柬之等说:“今天怎能是哭泣的时候?恐怕你的灾祸要由此开始。”姚崇说:“刚才参与讨逆,不足以论功。但我侍奉天后日子很久,离开旧主而悲泣,是人臣的终节,由此获罪我也心甘情愿。”不久出任亳州刺史。后来五王被害,惟独姚崇得免。他历任宋、常、越、许四州刺史。睿宗即位,授任姚崇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升中书令。
玄宗在东宫时,太平公主干预朝政,宋王李成器等分别掌管闲厩、禁兵。姚崇与宋璟建议请太平公主居住东都,派诸王出任刺史,以稳定人心。皇上把这意思告诉太平公主,公主大怒。太子害怕,上疏说姚崇等人离间王室,因此请求予以治罪,姚崇被贬为申州刺史。调任徐、潞二州,升任扬州长史。姚崇政务简明严肃,人们为他立碑记德。改任同州刺史。
先天二年,玄宗在新丰演习武事,按照旧例,天子出行,在三百里以内的郡守,要前去皇帝外出停驻的地方谒见。当时皇帝也私下召见姚崇,姚崇来到,皇帝正在渭滨游猎,立即召见,皇帝说:“公熟悉打猎吗?”回答说:“年轻时擅长。臣二十岁时,住在广成泽,以呼鹰逐兽为乐。张憬藏说臣应当位居宰相,不要自弃,臣因此克制自己读书,於是力不胜任地做了将相。然而年轻时是猎手,老了仍然能行。”皇帝很高兴,与他一起驱马追逐,或缓或急他都按照旨令,皇帝十分欢喜。狩猎结束之后,皇帝就向姚崇询问天下事。很长时间不知疲倦。皇帝说:“卿应当进位而辅佐朕。”姚崇知道皇帝豁达大度,锐意治理,便先设法以坚定皇帝意志,於是没有谢恩的表示,皇帝感到奇怪。姚崇便跪拜上奏说:“臣愿意报告十件事,陛下如果觉得不可实行,臣就冒昧辞官。”皇帝说:“试为朕说来。”姚崇说:“垂拱以来,以严酷之法约束臣下,臣希望先施行仁恕的政治,可以吗?朝廷出兵青海而大败,没有幡然改悔之意,臣希望不要侥幸求取开边立功,可以吗?近来奸佞冒犯法纪,都能因受宠而使自己解脱,臣希望行使法令从亲近者开始,可以吗?皇后临朝,朝命的颁示出於宦官之口,臣希望宦官不要干涉朝政,可以吗?外戚之家贡献财物用来取媚於皇上,公卿方镇也渐渐效仿;臣希望租赋以外的进贡一概拒绝,可以吗?外戚公主相继专权,朝官芜杂,臣请求不许外戚亲属在台省任官,可以吗?先朝亲近宠幸大臣,损毁君臣之间的尊严,臣希望陛下对大臣以礼相待,可以吗?燕钦融、韦月将因为忠诚获罪,从此正直之臣沮丧,臣希望群臣都能不顾忌天子的尊严,直言不讳,可以吗?武后造福先寺,上皇造金仙、玉真二观,耗费百万,臣请求杜绝为道佛营造,可以吗?汉因吕禄、王莽、阎显、梁冀而祸乱天下,我朝更为严重,臣希望将此鉴戒作为万代之法,可以吗?”皇帝说:“朕能实行。”姚崇於是叩头谢恩。第二天,姚崇拜任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封梁国公。升任紫微令。他坚决不接受实封,於是停止旧封,赐给新封一百户。
中宗时,近戚奏请度人为僧尼,富裕人家的强壮男子藉此逃避赋役。到此时,姚崇建议说:“崇信佛祖不在於外表,而在於心中的觉悟。做事的利益,要使百姓平安,这就是佛理。怎能用奸人以扰乱真教?”皇帝赞赏,诏天下裁汰伪冒冗滥的僧人,还俗而务农的有一万二干余人。姚崇曾在皇帝面前排定要进用的郎官,皇帝左右观看,不理会他的话。姚崇害怕,再三陈述,皇帝始终不回答,姚崇急忙退出。内侍高力士说:“陛下新近即位。应当与大臣裁定行或不行。如今姚崇多次进言,陛下不予回答,就不是一个能虚心接受进谏的君主了。”皇帝说:“我将政事交给姚崇,大事我应当参与决断,至於任用郎官,姚崇难道不能作主而再来烦劳我吗?”姚崇听说后才放心。从此进用贤能斥退不才天下得到治理。
开元四年,山东发生大蝗灾,民众祭拜,眼看着蝗虫吞吃青苗而不敢捕杀。姚崇上奏:“《诗》说:‘抓住那些害虫,投入烈火当中。’汉光武下诏说:‘努力理顺时政,督察劝勉农桑,驱除那些蝗蜮,以及所有的害虫。’这是灭除蝗害的道理。而且蝗虫怕人容易驱赶,另外田地都有主人,使他们救护自己的田地,他们一定不辞勤劳。请求夜间燃火,在火旁挖坑,边烧边埋,蝗虫便可以除尽丁。自古有讨除蝗虫不能成功的,只是人不服从命令罢了。”於是派出御史任捕蝗使,分道消灭蝗虫。汴州刺史倪若水上奏说:“消除天灾应当用德,从前刘聪除灭蝗虫没有成功反而为害更深。”抗拒御史不听从命令。姚崇写信责备他说:“刘聪是伪主,德行不能胜过妖妄,如今妖妄不能胜过德行。古代的贤良太守,蝗虫曾躲避不进入他的辖境,说修养德行可以避免蝗虫,那你岂不是没有德行而招致了虫害吗?如今坐视蝗虫吃食青苗,能忍心不救,因此而遭受荒年,还叫什麽刺史?”倪若水害怕,便大肆捕杀,获蝗虫十四万石。当时议论者纷纷提出异议,皇帝疑惑,又以此事询问姚崇,姚崇回答说:“庸儒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事情原本就有违背经义而合乎道理的,有违反道理而适应权变的。从前曹魏时期山东发生蝗灾,稍有容忍,以致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后秦有蝗灾,草木都被吃光,牛马竟然相互撕咬鬃毛。如今蝗虫遍布各处,成倍繁殖生息。而且河南、河北的百姓家裏没有隔夜的粮食,一旦没有收获人们就会流离失所,此事关系国家安危。况且即使讨蝗不能除尽,难道不比喂养它们而留下祸患强得多吗?”皇帝认为很对。黄门监卢怀慎说:“凡是天灾怎能以人力去制止呢!况且大量杀虫,必定会伤害和气。希望公对此考虑。”姚崇说:“从前楚王吞吃蚂蟥而治愈疾病,孙叔敖斩杀双头蛇而招来福分。如今蝗虫幸而还可以驱除,如果放纵不管,粮食将被吃光,百姓该怎麽办?杀虫救人,灾祸归於姚崇,我不会因此推卸责任於公!”蝗害最终平息。
此时,皇帝刚刚即位处理政事,朝夕询问,其他宰相害怕皇帝威严果断,都谦卑畏惧,惟独姚崇能够辅佐裁决,因此得以掌握大权。姚崇宅第偏远,因此他就近住在客馆。适逢卢怀慎去世,姚崇因患病致书请假,凡有重大政事,皇帝必定命令源乾曜前往咨询。源乾曜的奏议完善,皇帝则说:“这一定是姚崇谋划的。”如果有不恰当之处,皇帝则说:“怎麽不去询问姚崇?”源乾曜谢罪说没有,这才作罢。皇帝想让姚崇住得离自己再近一些,下诏让他移住到四方馆,每日派人间候饮食起居,高医、尚食接踵而来。姚崇由於馆局豪华宽大,不敢居住。皇帝派人告诉姚崇说:“恨不得让你住在宫中,此处还有什麽可回避的?”过了很久,紫微史赵诲接受夷人贿赂,应判死罪。姚崇平时亲近倚重赵诲,上奏营救想为他减罪,皇帝不高兴。当时因特殊情况而赦免京师罪犯,只有赵诲不被宽免。姚崇惶恐,辞去宰相,推荐宋璟取代自己,於是以开府仪同三司罢丅免政事。
皇帝将要出发去东都时,太庙房屋自行毁坏,皇帝询问宰相,宋璟、苏頲一同回答说:“陛下三年的服丧期还没有结束,不可以出行。崩坏的发生,是上天表示的训诚,陛下应当停止东巡,修养德行以答谢上天的谴责。”皇上以此询问姚崇,他回答说:“臣听说隋取苻坚旧殿以营造太庙,而唐沿用丁隋的太庙。再说即使高山如果土石腐壤也会崩毁,何况木材的年代久了更是会被蠹烂的。这只是太庙毁坏的时间偶然与陛下的出行日期相合罢了,不是因为行幸而塌坏。况且陛下因为关中遭遇荒年,转运粮饷又要增加劳役和运费,因此出行东都,目的是为民不是为自己。百官已经做好准备,所需物品也已齐全,请求皇帝如期出行。旧庙难以重新修复,为何不将神主供奉到太极殿?另外建造新庙,以表达虔诚敬奉,这是大孝之德啊。”皇帝说:“卿的话正符合朕的心意。”赐绢二百匹,下诏主管部门遵照姚崇所说的做,天子於是东行。因此诏令姚崇五天参见皇帝一次,并入合供奉。
八年,授任姚崇太子少保,他因病没有接受。第二年去世,终年七十二岁。追赠扬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十七年,追赠太子太保。
姚崇分配家产,使每个儿子都有自己的一份。他撰写遗令说:
时常看到达官贵人的后代大多贫困,以至於为了一铢一尺相互争夺,不论是非曲直,都被人们耻笑。田宅水碾本来为众人共有,然而相互推诿依赖以致荒废。陆贾、石苞,是古代的通达之士,他们也是预先分配家产以防止子孙相争。从前杨震、赵咨、卢植、张奂都实行薄葬,知道魂魄离开身体,贵在快点腐朽。大凡厚葬人家都是流於世俗,以奢侈浪费作为孝顺,以致使死者遭受戮尸暴骸,能不痛心吗!死者没有知觉,自然如同粪土,何必烦劳厚葬;即使死者有知觉,而灵魂不在棺柩,又何须破费财产以显示奢侈呢?我死后,以日常服装入殓,四季衣裳各备一套。我生性不喜欢在官时的礼服,不要带入棺墓。紫衣玉带,对我已经足够。现在的佛经,是鸠摩罗什所译的,姚兴与他对译,而姚兴寿命并不长久,国家也随之灭亡。梁武帝身为寺奴,北齐胡太后将六宫开为道场,他们都亡国破家。近年孝和皇帝派使者赎生,太平公主、武三思等超度僧人营造寺院,他们都身遭杀戮,被天下耻笑。五帝时期,父辈不丧亡儿子,兄长不哭吊弟弟,以致安宁长寿,没有凶祸短命。下至三王时期,国运长久,他的大臣如彭祖、老聃都得以长寿,那时没有佛教,难道是抄经铸像的效力吗?因为死亡而建造经像,作为追福。死亡是生命的常事,自古不能避免,那些经像又为谁施舍呢?你们儿辈千万不能这样做!
姚崇特别擅长为政之道,处理政务决断毫不迟疑。三次担任宰相,长期兼任兵部长官,因此对於屯守之地边境哨所,兵马武器储备,无不熟悉。玄宗刚即位时,对大臣故老以礼相待,特别敬重姚崇,每次在便殿见他,一定要起身相迎,离去时往往扶栏相送,其他宰相不能相比。当时正是权贵干预朝政之后,法纪废弛,先天末年,宰相达十七人,台省要官不计其数。姚崇常常让主管部门将罢丅免冗官放在首位,修整制度,选择百官各称其职,请求不要增加佛道之徒,不要频繁调动官吏。由此天子可以督责完成於下,权力归结於上。
然而姚崇天资机巧诡诈。如在他任同州刺史时,张说因为平时与他有怨恨,指使赵彦昭弹劾姚崇。姚崇任宰相以后,张说害怕,暗中到岐王那裏与他交好。有一天姚崇在朝会时,众官急步退出,姚崇拖着脚后跟作出脚有病的样子,皇帝召问他,他回答说:“臣的脚受伤了。”皇帝说:“不太痛吗?”他回答说:“臣心中有忧,痛不在脚上。”皇帝问他缘故,他说:“岐王是陛下的爱弟,张说是宰相,却秘密乘车出入岐王家,臣恐怕被他们所妨害,因此担忧。”皇帝於是贬张说为相州刺史。魏知古,为姚崇所推荐,等到同在朝班时,姚崇渐渐轻视他,贬他为代理吏部尚书,主持东都选官事务,魏知古不满。当时姚崇的两个儿子在洛阳,通过宾客送礼贿赂,依靠往日的交情相请托。魏知古返回朝廷,将这些都报告给皇上。另一天,皇帝召见姚崇说:“卿的儿子才能如何,都在哪裏?”姚崇揣测到皇帝的意思,说:“臣的两个儿子在东都任职,他们为人欲望多而不够谨慎,因此一定是曾经因事有求於魏知古。”皇帝起初以为姚崇偏爱自己的儿子,或许要为他们隐瞒,便稍微地用言语来打动他。等到听了姚崇的话,便大为欢喜,问:“你从哪裏得知?”回答说:“魏知古,是臣所推荐的,臣的儿子必然认为他感恩戴德因而对他有所请托。”皇帝於是喜爱姚崇没有私心而鄙薄魏知古,想要斥逐他。姚崇说:“臣的儿子品行不端,扰乱陛下法度,却斥逐魏知古,外面必然说陛下偏向臣。”於是停止,但最终魏知古被免去宰相任工部尚书。
姚崇起初名叫元崇,因与突厥叱剌同名,武后时他以字为名;到开元朝,避皇帝的年号,改用今名。
姚崇有三个儿子:姚彝、姚异、姚弈,官职者6做到卿、刺史。

卷一百二十四 列传第四十九
书名:新唐书 作者:欧阳修、宋祁等



◎姚宋
姚崇,字元之,陕州硖石人。父懿,字善懿,贞观中,为巂州都督,赠幽州
大都督,谥文献。
崇少倜傥,尚气节,长乃好学。仕为孝敬挽郎,举下笔成章,授濮州司仓参
军,五迁夏官郎中。契丹扰河北,兵檄丛进,崇奏决若流,武后贤之,即拜侍郎。
后尝语左右:“往周兴、来俊臣等数治诏狱,朝臣相逮引,一切承反。朕意其枉,
更畏近臣临问,皆得其手牒不冤,朕无所疑,即可其奏。自俊臣等诛,遂无反者,
然则向论死得无冤邪?”崇曰:“自垂拱后,被告者类自诬。当是时,以告言为
功,故天下号曰‘罗织’,甚于汉之钩党。虽陛下使近臣覆讯,彼尚不自保,敢
一摇手以悖酷吏意哉!且被问不承,则重罹其惨,如张虔勖、李安静等皆是也。
今赖天之灵,发寤陛下,凶竖歼夷,朝廷乂安,臣以一门百口保内外官无复反者。
陛下以告牒置弗推,后若反有端,臣请坐知而不告。”后悦曰:“前宰相务顺可,
陷我为淫刑主,闻公之言,乃得朕心。”赐银千两。
圣历三年,进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迁凤阁侍郎,俄兼相王府长史,以母老纳
政归侍,乃诏以相王府长史侍疾,月余,复兼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崇建
言:“臣事相王,而夏官本兵,臣非惜死,恐不益王。”乃诏改春官。张易之私
有请于崇,崇不纳,易之谮于后,降司仆卿,犹同凤阁鸾台三品。出为灵武道大
总管。
张柬之等谋诛二张,崇适自屯所还,遂参计议。以功封梁县侯,实封二百户。
后迁上阳宫,中宗率百官起居,王公更相庆,崇独流涕。柬之等曰:“今岂涕泣
时邪?恐公祸由此始。”崇曰:“比与讨逆,不足以语功,然事天后久,违旧主
而泣,人臣终节也,由此获罪甘心焉。”俄为亳州刺史。后五王被害,而崇独免。
历宋、常、越、许四州。睿宗立,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中书令。
玄宗在东宫,太平公主干政,宋王成器等分典闲厩、禁兵。崇与宋璟建请主
就东都,出诸王为刺史,以壹人心。帝以谓主,主怒。太子惧,上疏以崇等槊间
王室,请加罪,贬为申州刺史。移徐、潞二州,迁扬州长史。政条简肃,人为纪
德于碑。徙同州刺史。
先天二年,玄宗讲武新丰。故事,天子行幸,牧守在三百里者,得诣行在。
时帝亦密召崇,崇至,帝方猎渭滨,即召见,帝曰:“公知猎乎?”对曰:“少
所习也。臣年二十,居广成泽,以呼鹰逐兽为乐。张憬藏谓臣当位王佐,无自弃,
故折节读书,遂待罪将相。然少为猎师,老而犹能。”帝悦,与俱驰逐,缓速如
旨,帝欢甚。既罢,乃咨天下事,衮衮不知倦。帝曰:“卿宜遂相朕。”崇知帝
大度,锐于治,乃先设事以坚帝意,即阳不谢,帝怪之。崇因跪奏:“臣愿以十
事闻,陛下度不可行,臣敢辞。”帝曰:“试为朕言之。”崇曰:“垂拱以来,
以峻法绳下;臣愿政先仁恕,可乎?朝廷覆师青海,未有牵复之悔;臣愿不幸
边功,可乎?比来壬佞冒触宪网,皆得以宠自解;臣愿法行自近,可乎?后氏临
朝,喉舌之任出阉人之口;臣愿宦竖不与政,可乎?戚里贡献以自媚于上,公卿
方镇浸亦为之;臣愿租赋外一绝之,可乎?外戚贵主更相用事,班序荒杂;臣请
戚属不任台省,可乎?先朝亵狎大臣,亏君臣之严;臣愿陛下接之以礼,可乎?
燕钦融、韦月将以忠被罪,自是诤臣沮折;臣愿群臣皆得批逆鳞,犯忌讳,可乎?
武后造福先寺,上皇造金仙、玉真二观,费钜百万;臣请绝道佛营造,可乎?汉
以禄、莽、阎、梁乱天下,国家为甚;臣愿推此鉴戒为万代法,可乎?”帝曰:
“朕能行之。”崇乃顿首谢。翌日,拜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封梁国公。
迁紫微令。固辞实封,乃停旧食,赐新封百户。
中宗时,近戚奏度僧尼,温户强丁因避赋役。至是,崇建言:“佛不在外,
悟之于心。行事利益,使苍生安稳,是谓佛理。乌用奸人以汨真教?”帝善之,
诏天下汰僧伪滥,发而农者余万二千人。
崇尝于帝前序次郎吏,帝左右顾,不主其语。崇惧,再三言之,卒不答,崇
趋出。内侍高力士曰:“陛下新即位,宜与大臣裁可否。今崇亟言,陛下不应,
非虚怀纳诲者。”帝曰:“我任崇以政,大事吾当与决,至用郎吏,崇顾不能而
重烦我邪?”崇闻乃安。由是进贤退不肖而天下治。
开元四年,山东大蝗,民祭且拜,坐视食苗不敢捕。崇奏:“《诗》云:‘
秉彼蟊贼,付畀炎火。’汉光武诏曰:‘勉顺时政,劝督农桑。去彼螟域,以及
蟊贼。’此除蝗谊也。且蝗畏人易驱,又田皆有主,使自救其地,必不惮劝。请
夜设火,坎其旁,且焚且瘗,蝗乃可尽。古有讨除不胜者,特人不用命耳。”乃
出御史为捕蝗使,分道杀蝗。汴州刺史倪若水上言:“除天灾者当以德,昔刘聪
除蝗不克而害愈甚。”拒御史不应命。崇移书诮之曰:“聪伪主,德不胜祆,今
祆不胜德。古者良守,蝗避其境,谓修德可免,彼将无德致然乎?今坐视食苗,
忍而不救,因以无年,刺史其谓何?”若水惧,乃纵捕,得蝗十四万石。时议者
喧哗,帝疑,复以问崇,对曰:“庸儒泥文不知变。事固有违经而合道,反道而
适权者。昔魏世山东蝗,小忍不除,至人相食;后奏有蝗,草木皆尽,牛马至相
啖毛。今飞蝗所在充满,加复蕃息,且河南、河北家无宿藏,一不获则流离,安
危系之。且讨蝗纵不能尽,不愈于养以遗患乎?”帝然之。黄门监卢怀慎曰:“
凡天灾,安可以人力制也!且杀虫多,必戾和气。愿公思之。”崇曰:“昔楚王
吞蛭而厥疾瘳,叔敖断虵福乃降。今蝗幸可驱,若纵之,谷且尽,如百姓何?
杀虫救人,祸归于崇,不以诿公也!”蝗害讫息。
于是,帝方躬万机,朝夕询逮,它宰相畏帝威决,皆谦惮,唯独崇佐裁决,
故得专任。崇第赊僻,因近舍客庐。会怀慎卒,崇病痁移告,凡大政事,帝
必令源乾曜就咨焉。乾曜所奏善,帝则曰:“是必崇画之。”有不合,则曰:
“胡不问崇?”乾曜谢其未也,乃已。帝欲崇自近,诏徙寓四方馆,日遣问食饮
起居,高医、尚食踵道。崇以馆局华大,不敢居。帝使语崇曰:“恨不处禁中,
此何避?”久之,紫微史赵诲受夷人赇,当死。崇素亲倚,署奏营减,帝不悦。
时曲赦京师,惟诲不原。崇惶惧,上还宰政,引宋璟代,乃以开府仪同三司罢政
事。
帝将幸东都,而太庙屋自坏,帝问宰相,宋璟、苏颋同对曰:“三年之丧未
终,不可以行幸。坏压之变,天所以示教戒,陛下宜停东巡,修德以答至谴。”
帝以问崇,对曰:“臣闻隋取苻坚故殿以营庙,而唐因之。且山有朽坏乃崩,况
木积年而木自当蠹乎。但坏与行会,不缘行而坏。且陛下以关中无年,轮饷告劳,
因以幸东都,所以为人不为己也。百司已戒,供拟既具,请车驾如行期。旧庙难
复完,尽奉神主舍太极殿?更作新庙,申诚奉,大孝之德也。”帝曰:“卿言正
契朕意。”赐绢二百匹,诏所司如崇言,天子遂东。因诏五日一参,入阁供奉。
八年,授太子少保,以疾不拜。明年卒,年七十二。赠扬州大都督,谥曰文
献。十七年,追赠太子太保。
崇析赀产,令诸子各有定分。治令曰:
比见达宦之裔多贫困,至铢尺是竞,无论曲直,均受絜,诋。田宅水硙既共
有之,至相推倚以顿废。陆贾、石苞,古达者也,亦先有定分,以绝后争。
昔杨震、赵明、卢植、张奂咸以薄葬,知真识去身,贵速朽耳。夫厚葬之家
流于俗,以奢靡为孝,令死者戮尸暴骸,可不痛哉!死者无知,自同粪土,岂烦
奢葬;使其有知,神不在柩,何用破赀徇侈乎?吾亡,敛以常服,四时衣各一称。
性不喜冠衣,毋以入墓。紫衣玉带,足便于体。
今之佛经,罗什所译,姚兴与之对翻,而兴命不延,国亦随灭。梁武帝身为
寺奴,齐胡太后以六宫入道,皆亡国殄家。近孝和皇帝发使赎生,太平公主、武
三思等度人造寺,身婴夷戮,为天下笑。五帝之时,父不丧子,兄不哭弟,致仁
寿,无凶短也。下逮三王,国祚延久,其臣则彭祖、老聃皆得长龄,此时无佛,
岂抄经铸像力邪?缘死丧造经像,以为追福。夫死者生之常,古所不免,彼经与
像何所施为?儿曹慎不得为此!崇尤长吏道,处决无淹思。三为宰相,常兼兵部,
故屯戊斥候、士马储械,无不谙记。玄宗初立,宾礼大臣故老,雅尊遇崇,每见
便殿,必为之兴,去辄临轩以送,它相莫如也。时承权戚干政之后,纲纪大坏,
先天末,宰相至十七人,台省要职不可数。崇常先有司罢冗职,修制度,择百官
各当其材,请无广释道,无数移吏。繇是天子责成于下,而权归于上矣。
然资权谲。始为同州,张说以素憾,讽赵彦昭劾崇。及当国,说惧,潜诣岐
王申款。崇它日朝,众趋出,崇曳踵为有疾状,帝召问之,对曰:“臣损足。”
曰:“无甚痛乎?”曰:“臣心有忧,痛不在足。”问以故,曰:“岐王陛下爱
弟,张说辅臣,而密乘车出入王家,恐为所误,故忧之。”于是出说相州。魏知
古,崇所引,及同列,稍轻之,出摄吏部尚书,知东都选,知古憾焉。时崇二子
在洛,通宾客馈遗,凭旧请托。知古归,悉以闻。他日,帝召崇曰:“卿子才乎,
皆安在?”崇揣知帝意,曰:“臣二子分司东都,其为人多欲而寡慎,是必尝以
事干魏知古。”帝始以崇私其子,或为隐,微以言动之。及闻,乃大喜,问:“
安从得之?”对曰:“知古,臣所荐也,臣子必谓其见德而请之。”帝于是爱崇
不私而薄知古,欲斥之。崇曰:“臣子无状,桡陛下法,而逐知古,外必谓陛下
私臣。”乃止,然卒罢为工部尚书。
崇始名元崇,以与突厥叱剌同名,武后时以字行;至开元世,避帝号,更以
今名。三子:彝、异、弈,皆至卿、刺史。
弈少修谨。始,崇欲使不越官次而习知吏道,故自右千牛进至太子舍人,皆
平迁。开元中,有事五陵,有司以鹰犬从,弈曰:“非礼也。”奏罢之。请治剧,
为睢阳太守,召授太仆卿。后为尚书右丞。子闳,居右相牛仙客幕府。仙客病甚,
闳强使荐弈及卢奂为宰相,仙客妻以闻,闳坐死,弈贬永阳太守,卒。
曾孙合、勖。合,元和中进士及第,调武功尉,善诗,世号姚武功者。迁监
察御史,累转给事中。奉先、冯翊二县民诉牛羊使夺其田,诏美原主簿朱俦覆按,
猥以田归使,合劾发其私,以地还民。历陕虢观察使,终秘书监。
勖字斯勤。长庆初擢进士第,数为使府表辟,进监察御史,佐盐铁使务。累
迁谏议大夫,更湖、常二州刺史。为宰相李德裕厚善。及德裕为令狐綯等谮逐,
擿索支党,无敢通劳问;既海上,家无资,病无汤剂,勖数馈饷候问,不傅时为
厚薄。终夔王傅。自作寿藏于万安山南原崇茔之旁,署兆曰“寂居穴”,坟曰“
复真堂”,中剟土为床曰“化台”,而刻石告后世。
宋璟,邢州南和人。七世祖弁为元魏吏部尚书。璟耿介有大节,好学,工文
辞,举进士中第。调上党尉,为监察御史,迁凤阁舍人。居官鲠正,武后高其才。
张易之诬御史大夫魏元忠有不臣语,引张说为验,将廷辩,说惶遽,璟谓说曰:
“名义至重,不可陷正人以求苟免。缘此受谪,芬香多矣。若不测者,吾且叩阁
救,将与子偕死。”说感其言,以实对,元忠免死。
璟后迁左台御史中丞,会飞书告张昌宗引相工观吉凶者,璟请穷治,后曰:
“易之等已自言于朕。”璟曰:“谋反无容以首原,请下吏明国法。易之等贵宠,
臣言之且有祸,然激于义,虽死不悔。”后不怿,姚璹遽传诏令出,璟曰:“今
亲奉德音,不烦宰相擅宣王命。”后意解,许收易之等就狱。俄诏原之,敕二张
诣璟谢,璟不见,曰:“公事公言之,若私见,法无私也。”顾左右叹曰:“吾
悔不先碎竖子首而令乱国经。”尝宴朝堂,二张列卿三品,璟阶六品,居下坐。
易之谄事璟,虚位揖曰:“公第一人,何下坐?”璟曰:“才劣品卑,卿谓第一
何邪?”是时朝廷以易之等内宠,不名其官,呼易之“五郎”,昌宗“六郎”。
郑善果谓璟曰:“公奈何谓五郎为卿?”璟曰:“以官正当为卿。君非其家奴,
何郎之云?”会有丧,告满入朝,公卿以次谒,通礼意。易之等后至,促步前,
璟举笏却揖唯唯。故积怨,常欲中伤,后知之,得免。然以数忤旨,诏按狱扬州,
璟奏:“按州县,才监察御史职耳。”又诏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辞曰:“御史
中丞非大事不出使。仲翔罪止赃,今使臣往,此必有危臣者。”既而诏副李峤使
陇、蜀,璟复言:“陇右无变,臣以中丞副李峤,非朝廷故事。”终辞。易之初
冀璟出则劾奏诛之,计不行,乃伺璟家婚礼,将遣客刺杀之。有告璟者,璟乘庳
车舍他所,刺不得发。俄二张死,乃免。
神龙初,为吏部侍郎。中宗嘉其直,令兼谏议大夫、内供奉,仗下与言得失。
迁黄门侍郎。武三思怙烝宠,数有请于璟。璟厉答曰:“今复子明辟,王宜以侯
就第,安得尚干朝政,独不见产、禄事乎?”后韦月将告三思乱宫掖,三思讽有
司论大逆不道,帝诏殊死,璟请付狱按罪,帝怒,岸巾出侧门,谓璟曰:“朕谓
已诛矣,尚何请?”璟曰:“人言后私三思,陛下不问即斩之,臣恐有窃议者,
请按而后刑。”帝愈怒。璟曰:“请先诛臣,不然,终不奉诏。”帝乃流月将岭
南。会还京师,诏璟权检校并州长史,未行,又检校贝州刺史。时河北水,岁大
饥,三思使敛封租,璟拒不与,故为所挤。历杭、相二州,政清毅,吏下无敢犯
者。迁洛州长史。
睿宗立,以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玄宗在东宫,兼右庶子。先是崔湜、
郑愔典选,为戚近干夺,至迎用二岁阙,犹不能给,更置比冬选,流品淆并,璟
与侍郎李乂、卢从愿澄革之,铨总平允。
太平公主不利东宫,尝驻辇光范门,伺执政以讽。璟曰:“太子有大功,宗
朝社稷主也,安得异议?”乃与姚崇白奏出公主诸王于外,帝不能用。贬楚州刺
史,历兖冀魏三州、河北按察使,进幽州都督,以国子祭酒留守东都,迁雍州长
史。
玄宗开元初,以雍州为京兆府,复为尹。进御史大夫,坐小累为睦州刺史,
徙广州都督。广人以竹茅茨屋,多火。璟教之陶瓦筑堵,列邸肆,越俗始知栋宇
利而无患灾。召拜刑部尚书。四年,迁吏部兼侍中。
帝幸东都,次崤谷,驰道隘,稽拥车骑,帝命黜河南尹李朝隐、知顿使王怡
等官。璟曰:“陛下富春秋,今始巡守,以道不治而罪二臣,繇此相饬,后有受
其蔽者。”帝遽命舍之。璟谢曰:“陛下向以怒责之,以臣言免之,是过归于上
而恩在下。姑听待罪于朝,然后诏还其职,进退得矣。”帝善之。累封广平郡公。
广人为璟立遗爱颂,璟上言:“颂所以传德载功也。臣之治不足纪,广人以臣当
国,故为溢辞,徒成谄谀者。欲厘正之,请自臣始。”有诏许停。
帝尝命璟与苏颋制皇子名与公主号,遂差次所封,且诏别择一美称及佳邑封
上。璟奏言:“七子均养,诗人所称。今若同等别封,或母宠子爱,恐伤跂鸠之
平。昔袁盎引却慎夫人席,文帝纳之,夫人亦不为嫌,以其得长久计也。臣不敢
别封。”帝叹重其贤。
皇后父王仁篽卒,将葬,用昭成皇后家窦孝谌故事,坟高五丈一尺。璟等请
如著令,帝已然可,明日,复诏如孝谌者。璟还诏曰:“俭,德之恭;侈,恶之
大也。僭礼厚葬,前世所诫,故古墓而不坟。人子于哀迷则未遑以礼自制,故圣
人制齐、斩、缌、免,衣衾棺椁,各有度数。虽有贤者,断其私怀。众皆务奢,
独能以俭,所谓至德要道者。中宫若谓孝谌逾制,初无非者,一切之令固不足以
法。贞观时嫁长乐公主,魏徵谓不可加长公主,太宗欣纳,而文德皇后降使厚谢。
韦庶人追王其父,擅作,酆陵,而祸不旋踵。国家知人情无穷,故为制度,不因
人以摇动,不变法以爱憎。比来人间竞务靡葬,今以后父重戚,不忧乏用,高冢
大寝,不畏无人,百事官给,一朝可就,而区区屡闻者,欲成朝廷之政、中宫之
美尔。傥中宫情不可夺,请准令一品陪陵,坟四丈,差合所宜。”帝曰:“朕常
欲正身纪纲天下,于后容有私邪?然人所难言,公等乃能之。”即可其奏。又遣
使赉彩绢四百匹。
会日食,帝素服俟变,录囚多所贷遣,赈恤灾患,罢不急之务。璟曰:“陛
下降德音,恤人隐,末宥轻系,惟流、死不免,此古所以慎赦也。恐议者直以月
蚀修刑,日蚀修德,或言分野之变,冀有揣合。臣以谓君子道长,小人道销。止
女谒,放谗夫,此所谓修德也。囹圄不扰,兵甲不渎,官不苛治,军不轻进,此
所谓修刑也。陛下常以为念,虽有亏食,将转而为福,又何患乎?且君子耻言浮
于行,愿劝天以诚,无事空文。”帝嘉纳。后以开府仪同三司罢政事。
京兆人权梁山谋逆,敕河南尹王怡驰传往按。牢械充满,久未决,乃命璟为
京留守,覆其狱。初,梁山诡称婚集,多假贷,吏欲并坐贷人。璟曰:“婚礼借
索大同,而狂谋率然,非所防亿。使知而不假,是与为反。贷者弗知,何罪之云?”
平纵数百人。
十二年,东巡泰山,璟复为留守。帝将发,谓曰:“卿,国元老,别方历时,
宜有嘉谋以遗朕。”璟因一二极言。手制答曰:“所进当书之坐右,出入观省,
以诫终身。”赐赉优渥,进兼吏部尚书。十七年。为尚书右丞相,而张说为左丞
相,源乾曜为太子少傅,同日拜。有诏太官设馔,太常奏乐,会百官尚书省东堂。
帝赋三杰诗,自写以赐。二十年,请致仕,许之,仍赐全禄。退居洛。乘舆东幸,
璟谒道左。诏荣王劳问,别遣使赐药饵。二十五年卒,年七十五,赠太尉,谥文
贞。
璟风度凝远,人莫涯其量。始,自广州入朝,帝遣内侍杨思勖驿迓之。未尝
交一言。思勖自以将军贵幸,诉之帝,帝益嗟重。璟为宰相,务清政刑,使官人
皆任职。圣历后,突厥默啜负其强,数窥边,侵九姓拔曳固,负胜轻出,为其狙
击斩之,入蕃使郝灵亻传其首京师。灵佺自谓还必厚见赏。璟顾天子方少,恐后
干宠蹈利者夸威武,为国生事,故抑之,逾年,才授右武卫郎将,灵佺恚愤不食
死。张嘉贞后为相,阅堂案,见其危言切议,未尝不失声叹息。六子:升、尚、
浑、恕、华、衡。
升,太仆少卿。尚,汉东太守。浑,与李林甫善,历谏议大夫、平原太守、
御史中丞、东京采访使。在平原,暴敛求进,至重取民一年庸、租。使东畿,薛
稷甥女郑寡而美,浑使南尉杨朝宗聘而己纳之,荐朝宗为赤尉。恕,以都官郎中
为剑南采访判官,数贪纵不法,阴养刺客。天宝中,浑、恕、尚并以赃败,浑流
高要,恕流海康,尚贬临海长史。华、衡亦皆坐贪得罪。广德中,浑起为太子谕
德。物议秽薄之,流死江岭。昆弟皆荒饮俳嬉,而衡最险悖,广平之风衰焉。
赞曰:姚崇以十事要说天子而后辅政,顾不伟哉,而旧史不传。观开元初皆
已施行,信不诬已。宋璟刚正又过于崇,玄宗素所尊惮,常屈意听纳。故唐史臣
称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二人道不同,同归于治,此
天所以佐唐使中兴也。呜呼!崇劝天子不求边功,璟不肯赏边臣,而天宝之乱,
卒蹈其害,可谓先见矣。然唐三百年,辅弼者不为少,独前称房、杜,后称姚、
宋,何哉?君臣之遇合,盖难矣夫!

新唐书 卷 一百二十四 列传第四十九 翻译
答:唐书卷一百二十四列传第四十九姚宋列传姚崇姚崇,字元之,陕州硖石人。父亲姚懿,字善懿,贞观年间任嶲州都督,死后追赠幽州大都督。谥号叫文献。姚崇少年时豪爽,崇尚气节,长大以后便喜好学习。出仕任孝敬皇帝挽郎,考丅中下笔成章科,授任濮州司仓参军。五次升任为夏官郎中,契丹骚扰河北,军事文书大量送到,姚崇处理奏报...

<<新唐书 列传第四十九>>帮忙翻译一下这三段!
答:我翻得好麻烦啊,楼主到时别开个号把分收走。那就不厚道了。宋璟,邢州南和县人。七代前的祖先曾做过北魏的吏部尚书。宋璟这个人耿直而且很有节气,又好学,文学修养很好,曾中过进士。后来由上党尉升迁到监察御史,再到凤阁舍人。宋璟为官正直,武则天很欣赏他的才干。有次,武则天的男宠 张易之诬...

新唐书姚崇传原文及翻译
答:(节选自《新唐书•列传第四十九》)【注释】①汩:扰乱。②袄:通“妖”③赊:远④痁:shan,疟疾。译文:姚崇,字元之,陕州硖石人。姚崇年轻时豪爽,崇尚气节,长大后便喜好读书。契丹进兵骚扰河北,军事文书大量送到朝廷,姚崇处理奏报快得像流水,武则天认为他贤能,立即任命他为侍郎。中宗时...

新唐书列传三十一《刘祥道传》翻译
答: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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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这么多啊.~!~`好麻烦啊.~!~~先翻译一段吧.有时间在慢慢加上.~呵呵~!~刚才翻了一小段.好多啊.不好意思哦.都删了.~!~.

元德秀字紫芝原文及文言文翻译
答:(选自《新唐书·列传》,有删节)翻译:元德秀字紫芝,河南人。小时候丧父,侍奉母亲非常孝顺,参加进士考试,不忍心离开母亲,便自己背着母亲进京。中进士以后,母亲去世,他在墓旁搭建庐舍,吃的饭没有滋味,坐的地方没有垫席。德秀没有来得及在父母活着的时候娶妻,便不肯结婚,人们认为不能断绝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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